初次來到神農溪,兩岸旁的幽林十分寧靜,蒼翠林立,溪水清澈,看了令人心曠神怡,彷彿置身不受外來干擾的世外桃源中,想像自己裸身於溪裡徜徉的游泳,盡情地享受森林浴。

  在神農溪,不可錯過的景觀莫屬縴夫,古時沒有機動的船,江上急流的地方要由人力在江岸兩旁用繩索牽引拉動,逆江而上,這些拉船的人叫做縴夫。當地人稱古式木船為「柳葉舟」或「蘭舟」。

  我們搭小船往內部深處尋訪美麗的大自然,因為之前剛下過雨,水位漲了很多,縴夫不須下水拉動小船,也不須脫光衣服,只要划船就可以,學藝術的我不免感到失望,錯過親睹他們所展現的力與美的精采畫面。

  船如遇水淺過不去時,縴夫們要脫光衣服,跳到水中去推船或上岸拉縴,除了是因為拖拉時較方便點,也為了不要讓衣服給弄破,他們全都是窮苦人家,沒錢再買新衣服,因此船上的人,一年四季下半身只穿一條短褲。

  我看所有的縴夫,大部分都是老中年人,年輕人並不多見,他們不管天氣冷暖,一遇到水位低,得下水牽動小船,雙腳長期泡在水裡,且沒錢買鞋,只能穿草鞋,導致關節炎或其他併發症,但還是繼續拉船,看到他們吃力的划船,心裡不禁沈重下來,導遊的講解也完全沒聽進去,我們一時的享樂卻都是他們用一生的青春和健康換來的,不忍自慚形穢。

  這些縴夫一天的工資只有12元人民幣,不包括觀光客給的小費,或許因為這是他們唯一的謀生方式,他們還是咬緊做下去,他們保有淳樸、認命、本份的天性,雖然生活多半清苦,但那與世無爭的曠達流露在他們臉上,讓汲汲營營的我看了心裡頗五味雜陳。

  隨著三峽大壩工程使水位高漲,這樣一來,「縴夫」即將消失並成為歷史,那麼他們就不能工作了,也無謀生之計,想到這裡忍不住鼻酸。

  當我仔細打量年輕的縴夫時,突然其中一位也在盯著我看,令我的心砰砰跳,他的眼神看起來是那樣憂鬱,沒有表情,大概是過窮苦日子才有這樣的表情吧!看了多少有心動的感覺,有種想保護他的衝動。

  聽導遊說,曾有日本女孩來神農溪觀光,愛上了當地的一位蘇姓縴夫,為了再見他一面,來這裡找他三次,最後那位縴夫還是拒絕跟她去日本,因為語言文化差異大,加上他習慣家鄉生活,不願離開窮苦但很知足的家鄉,我心裡想那位日本女孩很自私,她這樣不算是愛一個人的行為,如果她是愛上了縴夫,那應要留下來陪他同甘共苦才是,因為愛上一個人,必須學會捨棄。

  如果是我,我想我應會留下來吧!不是因為愛上縴夫,而是愛上了神農溪的一切,第一眼看到它時就愛上了它,如果有機會的話,我倒很樂意留下來當個駐地記者,為大家報導神農溪以及當地的土家村文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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